喜欢“好设计”,更喜欢拙朴的真实
很多人知道“晃抠你”是因为一档叫做“话仙桃”的播客节目,闽南口音普通话,不定期更新,轻松聊天的节目背后是她持续对新鲜信息的收集整理,对身边的事物感兴趣且乐于深度挖掘和分享,喜欢好的设计,也喜欢日常的真情实感。最近她要暂停工作去伦敦学习了,聊起这个话题她没有讲很多,但偶尔停下来,才可以走得更远吧!
Q: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FREITAG?
A:大约是在2012年左右,我在上网浏览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关于FREITAG品牌的介绍。可能是因为从大学时代开始,我就对各种品牌产生了好奇心。当时虽然我还没有明确的个人审美体系,但我对这个特定的品牌印象深刻,觉得它很特别。随后,在我工作的第一年,我结识了一个朋友,她总是背着不同的FREITAG。我决定买一个FREITAG试试看。恰好2015年那个时候要去东京,于是在位于银座的FREITAG店铺购买了第一只黄色的F261。
Q:哪一点让你觉得它很特别?
A:首先是觉得是图案有趣。其次是我很爱走路,F261和F262除了完全没有负担可以随时放在地上之外,还可以随时从包里拿出物品或将物品放进去。比如当我在路上突然想买水果、牛奶或者在便利店购物时,我可以直接把买来的东西塞进包里。如果我忽然看到什么东西想要拍照,也可以随时从包里拿出相机。这种不用停下来,直接边走边拿东西是我还蛮喜欢的一个细节。
Q:为什么从大学开始就对品牌感兴趣?
A:我喜欢读杂志,很多杂志都会有一些和不同品牌有关的内容,虽然当时对品牌的事情了解不多,但我很喜欢看新的事物,工作后,才开始在阅读中更多了解品牌背后的故事,对创始人、创作者等产生兴趣。
Q:日常信息获取的渠道都有哪些?
A:看书,看杂志,听播客。
Q:你比较喜欢的杂志是?
A:最近主要在翻自己的旧杂志。我很喜欢 Pleasure Garden,现在应该已经停刊,我之前买过两期,一期关于日本庭园,一期关于蓝色。这两期封面风格不太一样,但每一期的内容和设计又很完整。比如蓝色那期会有和海边相关的内容,有探讨人们对海滨生活的回归,有好看的岩石岛屿花园,除了一些对谈还有很多摄影作品。
我最近做了一期关于野口勇的播客,在网上查阅野口勇设计的莫埃来沼公园照片时,看到其中一组照片正好是那期 Pleasure Garden 日本庭园专题里的,就又找出自己的那本,重看了这篇文章,也激起了一些回忆,那组照片拍的真好。
Q:你喜欢这些内容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A:我很喜欢那种有整体感的设计或者内容,同时在整体之外又暗藏了很多细节。
比如我上次买 Pleasure Garden 应该是两三年前,读完后感觉是一本很好看的杂志。后来当自己开始研究野口勇的时候,发现这个杂志的文章也写到,再去看,细节的感受和深入的程度其实都是不太一样的。
再比如apartamento里的专题,我觉得它不是给你看某个人家的全貌,甚至有时候你看完所有的照片,你也不知道他家到底是什么样子,格局是怎样。第四期里有一篇北京公寓,记录的都是很平凡的北漂的家,房间十分……不豪华。采访的内容现在看来也很简单与日常。但在阅读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和我的生活是有关联的。这是这本杂志对我影响很大的一部分,我之前有段工作经历是做家居相关的东西,我觉得我对这个领域的一些观念的形成很多是被apartamento塑造的。我不喜欢过于精致和整齐。
我最近还看了吉井忍的《东京八平米》,然后又联想到都筑响一,于是又有点坚定了我这个想法。
Q:你平时关注设计,会为了设计师作品冲动消费吗?
Q:你和自己物品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A:我现在在购物时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我会思考自己购买的物品将如何被使用。然后我会考虑一下,我会使用这个物品的频率。我会在心里给自己设定一个限度,比如说一个月只能用到一次,那就可以不买。这让我的购物变得更加实际。自从搬到上海后,我购买书籍和衣服的克制程度已经提高了很多。我会带着意识去购物,我已经有足够多的东西了。
与此同时,我觉得跟一个朋友的生活方式有些类似。她从不购买书籍,只会去图书馆借阅。图书馆的期限可以迫使她在一个月内把书读完。她大部分物品都是真的在使用,而不是仅仅占有。我认为这种方式对我有很多正面的影响。我也开始去图书馆借阅书籍,主要也是出于对自己的机械性约束,强迫自己读完。
尤其是最近搬家,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在选择是否要留下某个东西的时候,思考这个东西是否真的有必要。很多时候,我会发现很多东西虽然一开始可能吸引我,但事实上并没有必要去拥有它们。然后我想明白了,有时候知道某件事物的存在,实际上就已经是一种拥有了。而且,就算真的有了某个东西,也未必会像想象中一样好。如果我能预见到未来十年还会发生几次搬家,那我就会更加减少拥有物品。
Q:你喜欢的内容背后那个跟你连接很深的东西是什么?是设计吗?
A:我觉得应该是设计,或者说是现代设计。这也是我最近才稍微有点明确的。我之前就挺爱去日本玩的,我发现这几次旅行的一个关键词就是现代主义建筑,但这个现代主义不是完全西方的,而是在东西方之间的。你看到的不是一个不可撼动的体系,而是他们感觉要先出去找找看,看一轮回来再把自己很古老的素材拿出来运用到某个框架下,我还挺着迷。
Q:除了野口勇最近还喜欢谁?
A:最近又在密集看杉本博司。我前不久去了他的江之浦测候所,加上野口勇那期播客发出来以后有一条评论,说杉本博司的妻子之前是野口勇的助手,我就重新又开始查杉本博司的资料。我非常喜欢他的创作风格,我觉得他和杜尚一样,是可以赋予现成事物另一种意味的人。
当然,并不是说他的创作就是简单的将现成的东西呈现出来。他的创作是基于对大量档案的深入梳理和整理,然后提取出自己的线索。我最近买了他的一本书叫做《新素研》,其中介绍了他的新素材研究所。他的所谓"新素材"实际上是指日本最古老的那些材料。在书中,他提到了一个观点,新的不断进步的新工艺不一定适合当前的环境,但老的材料和工艺直接拿来应用,可能也不合适,那么如果“旧材料才是最新的”,如何保留与传承,让它们更适合当下,是他们要研究的方向。这好像是一个复杂的话题,很难一下子说清楚。
就像野口勇会说他在札幌的雕塑公园是他的档案库是他过去所有观察的阶段性历史记录一样,杉本博司也说江之浦不是一个作品,而是他对自己长时间以来积累的一个重新梳理。我觉得这种通过梳理脉络来赋予新的意义是很迷人的。
Q:做什么事情会让你由衷地感到开心快乐?
A:比如刚刚讲的上次我看到播客留言,然后就去在网站里翻找,找到很多信息很多本书,和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人物关系和作品关联。这个就很爽。
还有,这次在旅途中,我注意到了大谷石这种材料。第一天我在一个建筑中看到了大谷石,然后接下来的两三天里,我居然连续多次看到了它。回来后,我进行了一番搜索,发现它与我之前查找过的其他内容也有关联。之前我完全没有留意过这一点,但这个偶然的发现让我唤起了很远的一段记忆。我曾去过日本民艺馆,门口摆放着一块完整的大谷石。当时,我拍了一张照片,但并没有意识到它与日本民艺馆以及大谷石之间的关联。进行了一些检索后,发现柳宗悦实际上对大谷石有自己的一套深入梳理,他竟然直接从大谷石的产地将整块门运到自己家中,令人惊叹。这整段经历让我对这种材料充满了好奇。这种通过一件事情,走进一个线索,发现这条线索其实是我过去所涉及的网络中的一部分,连接了曾经的点滴,会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Q:在不同城市生活对你来说你有什么感受?
A:我觉得我现在还挺需要去到不同城市的,以前我在北京呆久了,觉得北京很烦,然后来了上海之后觉得北京还不错,然后现在上海待了三四年,我觉得上海很烦,所以就可能还是需要多去几个不同的城市,然后在一个新的城市回看目前已经烦了的这个城市,可能还会比较喜欢。
刚来上海的时候,我充满信心,感觉自己的精力非常旺盛。那时候,我会想去很多不同的区域,像虹口、杨浦,对各种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兴趣。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再有这种感觉了。周末的时候,我更倾向于待在家里,不太想出门。
A:我小时候生长在泉州,但是长大后主要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这种城市的生活方式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我小时候在泉州的体验非常不同。
最近我在看一本来自台湾的书,名字叫《老派少女购物路线》。书中描绘了一些古老的台湾生活方式,其中很多情节让我产生亲切感。特别是在菜市场买菜时的互动,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买菜,她会随时加入和卖豆腐的老板聊天,聊家常。还想起小时候上幼儿园和小学时,有一个指定的三轮车负责接送我们,一趟可能只要一块钱或两块钱。那个三轮车司机负责接送四五个小孩,大家一路上会跟路人打招呼。
Q:你每天开启一天的方式是什么?
A:泡茶,这是一件让我感到愉悦的事情,但其实我不太懂茶,只是恰好福建产茶,泉州人也喜欢喝茶,我从小就在 24 小时喝茶的环境中长大。每年回老家时,爸爸都会给我一些他喝不完看不上的铁观音或岩茶,可能一次带回大概半年的量。
Q:工作中比较受益的一点是?
A:可能是早起。我的一天开始得比较早,收拾停当大概在7点半左右,那距离我正式出门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安排一些自己的事情,有时候看书,有时候会看一些文章,有时候会整理之前做播客的笔记,或者单纯做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会睡得很晚,早上起床也会很晚,匆忙收拾完就得去上班,这种状态让我感到不太舒服。所以后来又调整了时间,每天早上依旧可以留出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Q: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话仙桃”播客?
A:2020年左右我开始对播客产生了兴趣。当时我开始听一些播客,然后就有了自己尝试制作播客的想法。可是我觉得自己口音有点重,直到有一次,一个朋友鼓励说不妨试试,于是就录制了两期播客,然后发现效果还不错。
Q:让你可以持续做播客持续输出内容的动力是什么?
A:做播客还蛮有意思的,甚至比做文字编辑更好玩。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我并没有设定固定的更新频率,因此,我只有在积累了足够多的内容和表达的冲动的时候才会去录一期播客。而且播客的表达空间也更多。
最近我与另一个朋友合作做了一期关于设计的播客节目,我们选定了一个主题,然后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去搜集资料。后来汇集资料的时候,我们发现彼此内容重合度居然只有不到1/3,创作和探索的乐趣就在这里吧!
Q:你也很喜欢小猫。
A:开始养猫这件事情让我对整个小动物群体都产生了更多情感。甚至看待其他人也会不一样,比如,朋友领养了流浪狗或救助了流浪猫,我会感受到,嗯,我们是一类人了,我们都是喜欢小动物的人。
养猫也让我有了一些社交。我和一个住在四楼的阿姨就是因为养猫而认识的。她就像是我们院子里的流浪猫天使,照顾着所有的小猫。我经常会和她打招呼,后来,我领养了小区院子里的“张凤姑”,也就是我自己的小猫,就有了更多联系。在以前,我们只是住在同一个楼道,没有太多的交往。现在,每天上下班我都会和阿姨聊一会儿,她会告诉我猫的情况,还有附近其他猫的情况。我通过她了解到了附近猫咪的世界。
搬走之前,我给阿姨留下了一袋猫粮,跟她说我要搬走了,她也问我需要帮忙搬家吗,她愿意帮忙。小猫让我们产生了联系,我很感激。